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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運轉的世界I(The World:part 1)
第二十九章:運轉的世界II(The World:part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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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轉的世界IThe Worldpart 1--
 
 
我和司的關係並沒有公開,雖然我很快就發現,公不公開並不重要。知道的人就是想知道的人,不知道的人就是不在乎知不知道的人。
 
有趣的是,不同的部門這時候就分出其觀察能力的高下。
政治部的只需看到我和司同時出現一次就心照不宣,此後都對我加倍客氣,顯露高度的交際手腕。
軍事部的人見我出現在閣樓,一開始都以為我是特務,還傻呆呆地問我「你是新來的?出過哪裡的任務啊?」。
而研究部的?幾乎沒有人發現,直到騭風開始大嘴巴,還有人傻傻地問他「誰是司?」果然跟我一樣記蛋白質結構比記人名還要在行的研究員大有人在。
 
我回到研究部,重新展開平淡的生活。雖然經歷了這麼多事,克難型醫護士的計畫在我一開始打好的基礎下,發展得很順利。生產的三名雛型taya在第一區和第五區協力下,陸續完成人格養成和職前教育,步入最後的測試階段。第五區的芢博士帶來雛型taya的學習評估,相當滿意的說,「手術房裡的病理測試都很完美,可以去找費克洛做戰地模擬,看看他們在克難環境下的表現了。」
「費克洛?」我對這名字一點印象也沒有。
芢博士眨了眨眼,笑道,「對不起,我忘記妳還沒機會接觸模擬室,畢竟那主要是軍事部跟戰鬥型taya才會去的地方。費克洛是模擬室的負責人,只要事先跟他說好要求的環境,他可以設計好虛擬實境,讓受試者在假想環境下活動。既然克難型醫護士的假想環境是戰場,我想我們用資料庫裡現成的就好。唯一要花時間加上去的是各種型態的傷患模擬,這部份我會找我的人很快做好。」
「噢,」我愣愣地說,「怎麼聽起來好像沒我幫得上忙的部份?」
芢博士笑道,「戰場用taya的職前測試本來就是我們第五組跟軍事部的工作。妳如果沒興趣的話,也不用特地到模擬室來,等我們的報告就好。」
「不,我想看!帶我去看!」
芢博士想了想,打開了通話幕,「費克洛,模擬室現在忙嗎?」
費克洛的臉很瘦很長,「一小時後有預約,但現在沒事,怎麼?」
「帶希莉亞去看看模擬室長什麼樣子,順便看一下資料庫裡有什麼適合的戰地資料作克難型醫護士taya測試的背景環境。可以嗎?」
「沒問題。恭候大駕光臨。」
 
芢博士帶我到位於軍事部內的模擬室。所謂的模擬室,就是一個大得不像話的房間。那房間長寬高各100米,卻空空如也。在房間上方搭建了一間看台一般的操控室,可以看到場中的一切動靜。費克洛解釋模擬室之所以會這麼大,是因為有時候虛擬實境還是稍嫌不足,乾脆直接在裡頭搭建場地實際測驗。
「沒有模擬數據的時候,這也是最好的採樣方式。」他補充道,「不過,以你們要做戰場傷患急救的情況,哈哈,那還是只能用虛擬實境了。」
芢博士看我環顧四周,一副目不轉睛的模樣,笑道,「要不要親眼試試看? 基地的虛擬實境可不比一般外面娛樂用的模擬。不管是視覺、聽覺、嗅覺、還是觸覺的傳導,都會真實得讓妳有如身歷其境哦!」
我的好奇心被挑起了。考慮到我沒有進過模擬室,費克洛很明智的選了「攀岩」作為入門。芢博士帶我從操控室爬下梯子進入模擬室,為我穿戴好感應器後,示意費克洛啟動模擬。
 
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塊峭壁前。金屬風砂刮過小腿,微感刺痛;身後傳來激湍水聲,又隱隱約約聽見遠處鷹嘯。我伸出戴著攀岩手套的手觸碰岩壁,讚嘆道,「果然不同凡響! 就連細沙粒的觸感都有!」
芢博士的聲音傳來,「試著爬爬看吧?」
「咦?!這樣就可以?!」我伸出手抓住突出的石塊,遲疑的將腳插進駐足點後驚叫,「咦!?真的可以爬!可是明明剛剛什麼都沒有!」嘴上猶念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爬上峭壁。一屁股坐在懸崖邊,難以置信地感覺強風刮過臉頰。
「還不錯吧?」費克洛的聲音傳來,「我要中止模擬了。」
費克洛切掉模擬。我脫掉頭套,發現自己坐在一個離地三尺的圓盤上。圓盤緩緩降下,回到地面後改變了形狀,重新嵌入我身邊的牆內。
 
「記憶金屬,原來是靠這個啊?」我驚嘆,「不過能這麼快速因應模擬環境裡的動作改變形態,真了不起!」
費克洛笑道,「要應付攀岩這種緩速當然是沒有問題,但碰上戰鬥環境模擬的時候就常常嫌不夠快了。有需要移動速度超過60km/hr的環境,我們還是常乾脆就直接搭建實體,免得像上次有taya在半空中踩空摔下來受了傷,被你們的武騭風修理得慘兮兮。」
我興致一來,說,「不如讓我試試看你們打算拿來測克難型醫護士taya的環境吧? 只是原地治療,不需要快速移動,應該這樣就可以吧?」
費克洛明顯的猶豫了。芢博士出聲,「戰場模擬都是從基地軍事委託案的實際經驗採樣的,恐怕妳會吃不消。」
「我當然無法戰鬥啊!」我笑道,「我只是想感覺一下戰地的感覺。」
還是費克洛找到了阻止我的理由,「預約的時間要到了。你們還是先上來吧。」
我邊嘟嚷著改天要再來模擬室實地體驗我設計的醫護士未來可能面對的戰場,邊爬上梯子。頭一探進監控室,看到費克洛身後站著的司,差點沒抓穩把手。
司的吃驚不下於我,「妳怎麼在這裡?」
我簡單解釋來由後反問他,「那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活動筋骨。」
看了費克洛正在為他準備的模擬環境後,我叫喊道,「不公平!為什麼他們讓你用戰地模擬,我就不行?」
「妳不適合的。」
司忍住笑意的模樣讓我更加冒火,「這是我設計的醫護士將來的工作環境之一,我憑什麼不能感受一下?」
「妳還是去游泳就好了。」
 
看費克洛對我倆你一言我一句彼此不相讓的情況一頭霧水,芢博士竊笑著湊近他耳邊,「哎呀,我跟你說……」如果說騭風是全基地的八卦電台,那芢博士就是地區性的轉播站。
 
「我也要玩!」我氣憤地抗議道。
「我不是在玩,是在運動。」司爬下梯子。
 
本來我還心有不甘,但等到費克洛啟動模擬環境,司實際開始活動後,我就慢慢閉上了嘴。而閉上的嘴過了一陣子又慢慢張開,「這些數據不是在騙人吧?」
「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也以為他的基因經過改造。可以用平均時速70km/hr持續奔跑超過五分鐘 - 也就是說,在都市裡,與其坐車,他用跑得還更快。而且明明不是粒線體強化過的taya,單位肌力對血糖消耗比竟然只有3.5。」芢博士嘆口氣,「每次看到司令,我就確定我們的taya還可以做得更好。」
「雖然就單純體能上來說,要能超越這些數值的taya比比皆是,」費克洛抓了抓頭,向椅背一躺,「但戰鬥經驗還是無可取代的啊…」
「什麼戰鬥經驗?」我驚道。
 
費克洛一臉訝異,「妳不知道在他父親還掌管基地的時候,司令待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使節團?」
 
模擬結束了。司滿頭大汗的爬回操控室,喘著氣對費克洛說,「隨機建築做得比較好了。」
「多謝誇獎。」
「但在夜晚模式時,超過五十公尺以上的目視距離感變得有點不自然。」
「嗯,」費克洛皺起眉頭,「我就知道新聘來的小鬼偷工減料。」
 
看著司神色自若地和費克洛討論模擬成果和最近的軍事委託案,我發現我對司和研究部以外的基地都了解太少了。
 
迪科魯瓦.比萊的話悄悄在心中發芽:殺人基地。忽然間一切都不對勁了。研究部再也不純白安寧,它變成一個邪惡帝國的疆土上,一座小小的、邪惡的塔。我的腦海裡飛快閃過不愉快的畫面 - 戰鬥中的taya將敵人無情地摧殘的畫面。
我焦躁而惶恐地努力要將那樣的影像逐出意念,卻弄巧成拙。司、費克洛、和芢博士全都變成了扭曲的生物,在一個陰暗骯髒的角落站立微笑。這個被說是安全的、自給自足的ARTIV,變成一個蓄養著毒禽猛獸的牢籠。
 
我不喜歡自己產生這種想法,但比萊的話太有感染力 - 或說,當時的我,對這種毒言惡語沒有抵抗力。
 
 
29
-- 運轉的世界IIThe Worldpart 2--
 
 
隨著克難型醫護士的測試轉交到第五組和軍事部手上,我也慢慢放手,開始找新的事做。裘拉亞各大國對泰坦星殖民區的積極開發意味著大量的人工生命體訂單和技術合作,而隨著我對工作越來越得心應手,騭風給我的任務也就越多。到後來,甚至有些技術合作計畫是由我而不是騭風去談的。我懷疑騭風到底是怎麼解釋我的職位的,不過顯然基地以外的人都覺得ARTIV裡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在基地工作是沒有所謂的週末的。每個部門有自己的排程進度,而以研究部來說,在騭風開明散漫的管理下,研究員要上班幾天是他家的事,只是薪水是比照工作進度和時數發的。
 
但對司而言,假日就真的不存在了。他要上宇宙去和殖民地談農工業開發合作、跟各國委託人談委託案件、視察基地各部進度、參加重大的星際會議、最後還有每個禮拜和各部門司令的『閣樓會議』。碰到行程緊湊的時候,他就真的不眠不休好幾天。在這種時候,他在別人面前都是一如往常、毫無疲態,等到事情結束了他就癱倒在床上睡得像冬眠的土撥鼠。但我從沒聽他說過「累」。
 
所謂的『閣樓會議』,每週定期在核心裡司的辦公室『閣樓』召開,若有緊急時候也可另外召集。與會者固定有各大部門的首長。當時研究部是騭風,政治部有巴氏姐弟,軍事部是老將,財政部是瑪麗.卡菈。視當週討論內容,也可能加上其他人。閣樓會議中討論的除了基地的大小事務外,最主要的就是委託案。委託案的可行性、執行風險、支出評估、索價和收款方式等,都是在此時提出探討。雖然最終下決定的還是司,但他極少推翻會議其他成員的意見。
 
我無權參加閣樓會議,卻總能從司和米蘭妲處得隻字片語。現在回想起來,我若完全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偏偏自從比萊的話鑽進心裡生了根,我就是忍不住要問。司和米蘭妲大概都覺得基地決定要接什麼委託案不是什麼好隱瞞的事,只是他們沒有意識到,我只聽見會議的結果,而不知道決議的過程。
 
192年十月初,東德科洛切西亞陷入內戰。導火線是九月剛落幕的總統大選。支持黑黨總統候選人的民眾不滿投票結果,認為以40%的高得票率落選不符民主精神,要求重新投過。群眾在總統府前聚集示威抗議長達半個月。本來若只是妨礙交通製造噪音也就罷了,怎知若干激進份子將煙霧彈射進總統府,其中一枚好死不死穿過一扇打開的窗,差點砸到國防部長。國防部長一怒之下派出軍隊鎮壓。軍隊一出現,抗議份子情緒高漲,指控新任黃黨總統為獨裁者、暴君。抗議遂惡化為武力衝突。一片混亂之中,前往安撫群眾的黑黨總統候選人之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不明刺客射殺身亡。民眾暴動,一致肯定是黃黨總統下令暗殺的。黑黨總統候選人公開發誓要找出幕後黑手將其制裁。暴亂最後終於擴散到全國。軍隊分裂為兩派,一派支持黃黨總統,一派支持誓言要奪回國家主權的黑黨。黃黑兩派的硬派支持者彼此仇恨對立,連在街道上遇見對方都可能掏鎗。中立和溫和派的國民紛紛逃往他國避難。
 
一開始我只知道司從這事中接了一個大委託案給研究部。為了因應內亂戰的傷亡,東德科洛切西亞衛生局向基地添購了許多醫護用taya。我所領頭設計的克難型醫護士也於此時實際投入戰場。從米蘭妲處,我隱隱約約得知軍事部也被指派了和內亂有關的任務,但因為我和軍事部完全沒有交情,一直都不清楚細節。
 
那是在東德科洛切西亞進入內亂後半個月的一個晚上,我難得在入睡前見到司,便和他閒聊起來。我說,「騭風說克難型醫護士大受好評呢!若能因此降低傷亡率,那就太好了。」
司微微一笑,「今天老將也有跟我提起,可見差別有多大。」
我「咦」了一聲,「所以軍事部果真有參戰?」
「是的。」
我好奇的問,「黃黑兩黨,你覺得哪方會贏?」
不出我所料,司不會正面回答,「我們接受的是軍方黃黨派的委託。」
「哇,又買我們的醫護士,又僱我們的軍隊,有沒有折扣?可憐的黑黨總統候選人 - 我老是記不得他的名字  - 死了兒子又要輸了戰爭!」我念頭一轉,半開玩笑的問,「哎,要是到時候黑黨委託基地找出刺客以報殺兒之仇,你會答應嗎?」
「他們不會做這種委託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他們又不見得知道黃黨跟基地有簽約。」
「他們不會,因為向我們下了刺殺黑黨總統候選人之子的委託的就是他們自己。還有,候選人的名字是約陶肯。」說完後,他疲累的打了個呵欠,「我今天可以睡在這裡嗎? 我懶得回去了。」
 
「黑黨總統候選人的兒子是我們殺的!?」
「是的。」司的眼神充滿睏倦。
我快步走到他坐著的沙發前,嚴厲地問道,「你接下了暗殺的委託?」
司的眼神清醒過來,「沒錯。」
「然後動亂發生,我們就趁機發戰爭財,是吧?」我冷道。
司很平靜,「不管我們接不接委託,東德科洛切西亞都會陷入內亂。我們參戰,戰爭還會結束得快些。我不知道妳在不滿什麼。」
「我不滿我做出來的醫護士救的是自己人釀成的傷患!」我怒道,「戰爭若已發生,我們接下委託出兵無可非議,但我們不該是挑起戰端的殺人兇手!」
「妳這樣想的話,我無話可說。」說完,司起身離開DESTINY。
 
第二天,我一到研究部就被騭風叫到辦公室。他開門見山的問我,「妳昨天是跟司說了什麼?他剛開會的時候心情很不好。」
我冷笑,「他沒種在我面前發作,就拿別人開刀?」
騭風嘆道,「他沒拿人開刀。事實上,他很努力掩飾他心情惡劣的樣子,只是還是逃不過我的法眼。用膝蓋想也知道就只有妳有這本事。」
我向騭風陳述了前晚的對話。騭風又嘆一聲,「怪不得。」
「所以你也贊成他的做法?!」我質問。
騭風憐憫的看了我一眼,「這個暗殺委託案是閣樓會議通過後才接的,我當然認同。我建議妳在以後指責閣樓的決議之前,先搞清楚狀況。」
「我們殺了落選總統候選人的兒子,引發戰爭,又轉而援助黃黨。有什麼是我遺漏的嗎?」我冷冷的說。
 
騭風在椅子上坐下,「妳對東德科洛切西亞的政黨了解多少?」
我頓了一下,「不多,星際新聞不常有他們的報導。」
「所以妳不知道黑黨總統候選人約陶肯是個基因優越主義者?」從我的表情中明瞭我一無所知後,騭風托起下巴,淡淡的說,「他是個基因改造狂熱份子。除了被暗殺的長子外,他的其他四個兒子都經過改造。長子之所以沒有『優越化』,是因為他的頭任妻子沒有跟他說她懷孕了就上太空做星際旅行,等到回來時已經過了法定四週的基因修改期限。他在當州長的時候,定法要求所有孕婦在懷孕兩週內必需向醫院報到檢視受精卵染色體,若不達『上等』準則,就必須改造;違法不改者一律強制墮胎。而雖然他沒法動那些已經出生的州民,但有謠傳說,他曾經特赦幾名殺人犯,原因只是因為他認為他們殺的是本來就該死的『劣等人種』……依此看來,你覺得約陶肯有多愛他的長子?而這種人當上總統,你覺得國家會變得怎樣?」
我默不作聲。騭風又說,「不是說當選的黃黨總統就有多清白,但至少他了不起只會貪污,不會把國民像肉品一樣分類優劣等級。」
「可是,」我虛弱地說,「約陶肯長子的血,為什麼必須濺在我們手上?」
「妳知道米蘭妲的丈夫尼克吧?」見我點頭,騭風說,「我們接到委託要求後,派尼克去查。從一位黑黨大老家中取得的高層機密會議紀錄顯示是約陶肯主動提議要用他兒子當殉道者的。但如果要血祭他兒子又成功嫁禍給黃黨,就勢必要找不會跟黑黨扯上關係、手段又高明的刺客。不用想,黑黨大老們的念頭就動到了我們身上。而如果我們不接受委託呢?他們的備案是:叫軍方內暗地裡支持黑黨的士兵混入鎮壓總統府前的軍隊裡,『意外』引爆一枚炸彈,炸死幾百名抗議的民眾。不管是方案一還是方案二,支持者都不會想到約陶肯既不在乎他長子的生死,黑黨高層也普遍樂意犧牲少數黨員以奪回國家權柄。死一個本來就會死的人,和死幾百個可能無辜的人,我們選擇前者。」
我激動而不解的叫道,「為什麼這種人、這種政黨,還會有人支持!」
「誰知道,」騭風聳聳肩,「約陶肯很有群眾魅力。也或許真有人信他那套基因優越論。不過妳倒是說對了一件事 - 我們確實有給比較『正義』的一方折扣。我們開給黑黨暗殺一個人的價碼是一億通用幣,可是給黃黨的軍事出租費是一天八十萬通用幣。如果有傭兵投幣販賣機這種東西,大概都不會這麼便宜吧? 而且我們參戰也是為了減少無謂傷亡。軍事部的人至少不會像黃黨派的士兵一樣,花更多時間『殲滅』敵黨黨員而非占領戰略要地。」
 
我摀住臉,「我錯怪司了嗎?」
「至少妳不該全盤否認他的決定。」
「現在去核心,他還會在嗎?」我無力地說。
騭風拍拍我的肩膀,「不,他開完會就跟老將去東德科洛切西亞視察戰況了。他縮短了預定結束戰爭的日期。」
 
那一天,我在研究部的工作進度近於零。心慌意亂的等到米蘭妲說司回來了,到他的住所去撲了個空,卻在自家DESTINY的床上找到和衣睡倒的司。聽見我回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對不起,」我抱住他,「我昨天把話說得太苛刻了。我並不知道約陶肯的為人,也對東德科洛切西亞的政情一無所知。」
「也許妳還是不要知道研究部以外的委託案比較好,」司說,「妳會發現,這世界並沒有那麼光明。」
「那為什麼你要做?」我說,「我並不覺得你樂在其中。」
「因為這是我的工作。」靜靜的說完這句話後,他就睡著了。
 
我進入浴室梳洗,邊看電視播報東德科洛切西亞內戰消息邊吹乾頭髮。關上燈,鑽進被窩,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沉入夢鄉。
 
兩週後,內戰結束。約陶肯及黑黨高層人士遭到逮捕,以內亂罪和防礙國家安全罪起訴。約陶肯的長媳公開指控公公在州長任內犯了基因岐視罪,但終因證據不足而無法起訴。最後高等法院判決約陶肯及諸黑黨大老有罪,流放到綠葉星終身監禁。
 
事件就此落幕。基地的人都因為委託案結束而放下心上一顆大石,司也鬆了一口氣,空下許多時間陪伴我。
 
只是,我在夜半醒來,還是會不自覺的想:身邊熟睡的人,究竟是天才的經營者,還是自詡為上帝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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