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 Queen Theory

本來並沒有特地想要去 Siena 的。坐上從 Firenze 到 Siena 的火車的那一天，我的心情本來很差。秉著一貫能走路就走路的精神，從車站走到了 Siena 古城口，大概也只花了不到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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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這是羅馬創國神話的Romulus跟Remus的那匹母狼，後來才知道這是Siena的母狼。


看見彷彿是破舊版的佛羅倫斯的古老街道，我的心情並沒有因此高興起來。掙扎著來到著名的大廣場 Piazza del Campo，勉強的拿出相機才發現前一天忘了充電，只剩下不到20分鐘的電池。這下我的心情當真墜到了谷底。也顧不得被削，在廣場旁一家café匆匆吃過午餐，就想著: 乾脆去 San Gimignano好了，至少我還記得我喜歡那地方，去了心情或許會好點。但查了查公車，發現從Siena坐過去並沒有比從Firenze去快多久。既不想這麼快就回Firenze，也不想像個正常的遊客般走馬看花，我發現我孤單一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毫無容身之地。

像個遊魂般呆呆的繞著廣場的街道走了一陣子後，又回到了廣場。我還是一點也不想參觀眼前那座高塔，僅管我向來愛爬塔。


突然間，我非常想回到Cesky Krumlov，那座自從去過就念念不望的小城鎮。Cesky Krumlov或許也是個觀光勝地，但至少當我在那兒待著時，正逢當地的玫瑰祭典，不但全城居民都打扮起來參與盛會，也吸引了遠近城鎮的捷克人參加。我或許是個異國旅客，但他們並沒有因為我的存在而過度販售自己的城鎮 – 祭典各活動皆以捷克語進行；充斥著街道的攤販賣的是連捷克人都會買的手工藝品；而我最念念不忘的就是每天要去喝上一杯100捷克幣的碎薄荷萊姆冰紅茶。我沒有走到哪裡都看見消費觀光客的商店，其商品閉上眼都能清點: 譯成各國語言的該城觀光指南、不管在哪裡都買得到的威尼斯嘉年華面具、繡了義大利文的低質高價衣物、大衛的短褲、維納斯的圍裙、疑似Made In China的各色仿印度花紋圍巾。咖啡廳賣千篇一律的食物: 新鮮但了無新意的沙拉、經常太硬的麵條、偷工減料的肉醬、價比黃金的牛肉。又因為歐元對美元已經升過了1.6，就連吃一片薄若無料的pizza，都像是不值得。我記憶裡美好的義大利到哪裡去了? 還是那個美景非得要用兩星期10萬台幣才能得到 (歐元漲價，已經變成14萬了)?

我還是能從高塔上的景色中汲取到滿足，但一到了地面，看見商家眼中對遊客的壓榨，便失了胃口。

我是為了什麼來Siena的? 是為了什麼重遊義大利的? 礙於伴侶必須留在佛羅倫斯開會的緣故，我不能跑得太遠，因此先選了較熱門的幾個地點遊玩。在這些地區看見高密度的遊客和商家本是無可怪罪，但當貪婪的氣息瀰漫，我只覺得窒息。窒息且空虛。我不是只是為了這些美麗的建築物而來的，還是為了記憶中美麗的人們。景物依舊，但我大概是錯記了人們了。


我在廣場上坐了很久。我帶了一本書，是寫了>>的Paulo Coelho的新作>>。我的手機裡也放了魔戒的音樂。所以我就同其他遊客一般，坐在不知有多少人踩過的石地上，用陽光的溫暖來消弭陣陣吹過的冷風，看書聽音樂。

我坐了很久。坐到我身邊的人群換了一批。我感覺到我一點一滴的融入了廣場的人群裡。我還是遊客，但是是一個傭懶自足的遊客。像我面前那一群裸著肚皮或背部的男女們。他們並不急於做什麼，事實上，在我翻過了50頁小說的期間，他們似乎什麼也沒有做。他們只短暫的和彼此交談，偶爾轉身，多半時間是望著天空。

廣場的另一端有三個男孩。其中一個高大的男孩將一個瘦小的男孩的頭用力挾在脥下，像要扭斷他的頸子似的將他往前拎著走。他們來到一群坐著的同年紀的孩子前。高大的男孩將瘦小的男孩鬆開，但過了一會兒，將飲料的氣泡倒在他頭上。但這似乎只是他們孩子之間的遊戲，因為又過了不久，這群孩子都起身，勾肩搭背的走了。

在廣場的另一角，有一個漂亮的水池。許多遊客聚集在四周，我也走了過去，卻發現遊客們大多是在拍噴泉處幾隻可愛的鴿子。這群鴿子之所以特別可愛，是因為他們會將頭湊近噴出的水柱喝水，其中一隻甚至就窩在水柱下，頭上的毛都被水潑得鬆散開來。水池邊上，兩隻鴿子在打架，其中一隻每打一陣子就跳進水裡游幾下再跳上來。

哨聲響起。我轉過頭去，看見兩名東方面孔的女孩不知所措的看著一名身著米色西裝，頭戴紅色貝雷帽的中年義大利男子。男子放開口哨，緩緩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紅牌。女孩們顯得很困惑，終於身旁有其他遊客出聲「別理他，就走吧」。我的目光追隨紅帽男子一會兒，才發現他原來是在利用這個進入廣場的重要交叉口來玩他的把戲。他跟蹤無知的旅客，作弄他們，在他們的頭上射水槍、勾衣服、假裝搭訕等等。周圍咖啡廳的遊客也漸漸發現了他的存在，都有意無意轉過身來看他還能變什麼花樣。但當圍觀的群眾終於多到太過醒目，就再也沒有過客會無意識地走過這條通道。紅帽男子當然也察覺了，在最後一次玩弄遊客失敗後，迅速脫帽，向圍觀者致敬，並從咖啡廳的花壇旁拿出一個桶子開始討賞。

至此，我感覺到我再度有心情當個遊客了。我去逛了 Duomo，也登上 Il Facciatone 眺望Siena市景。雖然我最後還是沒有爬 Torre di Mangia，略感遺憾，但至少我不是陰鬱著回到佛羅倫斯。


【Piazza del Campo】


圖中高塔即為這次沒爬到的 Torre di Mangia。



廣場一角



廣場上的遊客



鴿子水池



神情奇特的雕像



這是什麼生物?



從 Il Facciatone 看 Piazza del Campo



【Duomo】


Duomo



Duomo (細部)



Pulpit



Pulpit "最後的審判"細部



教堂圓頂



Piccolomini Library 天花板



教堂地板"命運輪盤"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