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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瑟從桌上頻頻抬頭。她心神不寧,好幾次漏聽了助理說的話。到最後她索性放棄,跟助理們說了聲「剩下的你們決定就好了,反正聽起來已經不錯了」就不想再理會他們。
助理們愕然的望著她,像是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李安瑟向來親身參與活動的每一次策畫討論。她對細節有很強烈的喜惡,只要稍微覺得哪件設計的流線不自然了點,還是哪款配件的色調突兀了些,寧可把花了一個月手工縫製出來的成品拆掉重作,也不要為趕隔天的走秀而讓她認為不完美的缺陷品上台。
她對設計如此堅持,對這次的小聚會一開始也是如此。為了讓與會雙方人士能愉快的交流,激出合作的火花,從聚會場地的選擇、酒水美食的供給到禮品的包裝,她都要一一過目才點頭認可。
可從前幾日開始,她就顯得有些興致缺缺的模樣,甚至還好像不希望辦這聚會一樣。而到了距離聚會只有一天的這一日,她恍惚的神情更是讓助理們大惑不解。
另一名助理探頭進來,說,「Ann,季景嵐先生來了。」
李安瑟像是被電觸到縮了一下,「好,我馬上去。」
隨着助理穿過走廊,她深吸了一口氣,聚集起心裡所有的力量面對即將到來的考驗。助理打開會客室的門。她走進去,看見景嵐坐在沙發上,在看見她時站起身來,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而在他身邊,坐著一個表情混合著期待和害怕的女孩。女孩有一頭微卷的及肩長髮,臉上化著淡淡的妝,穿著細肩帶上衣和牛仔短裙,頸上繫著一條綴著水鑽的愛心項鍊。
麗玟怔怔望著李安瑟。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李安瑟很高。穿著高跟鞋的她,幾乎要比景嵐還高了。她上穿以薄紗碎花紋疊成的削肩小背心,下搭白色帆布短裙,身上沒有一點贅肉,兩條直而修長的美腿看得她羨慕不已。
果然時尚的世界就是充滿這樣的美女!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覺得有些自卑。
「你弟弟沒有跟著一起來?」李安瑟嘴上敷衍著笑問,目光不敢離開景嵐的臉。
「他明天才到,我們早到一天只是想多點時間玩,還有,」景嵐看著麗玟笑道,「這位小姑娘說她不知道參加妳這個party要穿什麼,問我我當然也是一竅不通,所以來找妳惡補。我知道妳忙,也不必太勞神,給我們幾個店名就好。」
李安瑟花了一番工夫才消化了他的話。所以他不但帶著『她』來,現在還求她替『她』打扮。
她本以為自己沒有對景嵐有那麼大的興致。他是很讓人心動沒錯,可是她早不是懷春少女了,不會再有什麼非君不愛的不實浪漫。可是現在親眼目睹麗玟和他站在一起,她突然發現要掩藏心中的酸苦很困難。
或許她是在嫉妒。得不到的東西總是看起來更美好。
「還開什麼店名,我帶你們去就好了。」李安瑟聽見自己這麼說。
「如果妳有空的話,那當然是感激不盡,但不要為了我們勉強…」景嵐說道。
李安瑟打斷他,「你難得來,還有什麼比招待你更重要的?」她是咬緊牙關才能神色自若地說出這句話的。
景嵐問麗玟,「那我們就給她帶囉?」
麗玟不敢相信眼前這美若天仙的設計師開口承諾要親自當他們導遊,還是為了要幫她買衣服!
見李安瑟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她,眉頭微鎖的模樣,她悲哀地想道:嗚,一定是在想「哪裡找得到衣服可以讓這隻肥肥矮矮的小蝦子塞進去!」
李安瑟帶他們到一間百貨公司去,一副心裡早盤算好的樣子,直衝某間店。李安瑟和店長說了幾句話,店長細細將麗玟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點點頭說「我去拿幾件來給妳看看」。
麗玟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出聲的餘地,就戰戰兢兢地逛著架上的衣服。逛到看起來像是運動衣系列的櫃前,抽出一套淡藍色在胸口用水鑽貼出天使圖紋的棉質夾克和長褲。
她喜歡這種有一點亮晶晶、圖案又可愛的衣服。拎著衣架貼近身,在穿衣鏡前比了比,覺得好像還滿適合自己的。正思索著要不要去找試衣間時,原本在講手機而出了店的景嵐又走回來,有些疑惑地看著她說,「妳要選這個?」
「Ann跟店長在幫我選啦,我只是剛好看到這件覺得還不錯,在想要不要試穿。」她左右張望了一會兒,發現看不到半個店員,「嗯,但不知道要在哪裡試。」
「我去幫妳叫。」
景嵐去尋人的時候,麗玟將手中的衣服翻來翻去檢視著,最後順手拿起來標價牌。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昏倒。揉揉眼睛,確定看的是港幣,心算了一下,全身發冷起來。
她試著為這種手腳酸軟的感覺找個形容詞,嗯,好像有點像是黑店版看到的一些在夜市被突然拉去給「老師」做臉然後買產品的文章。在聽到的價錢的瞬間 -
有種被搶劫的感覺。
她努力尋找手中這件衣物的非凡之處,或許它看起來是件不起眼的運動服,但穿上身就會給人特異功能,或是變身成女超人?或者那個可愛的水鑽圖紋其實是進入某個神秘結社的密語,一但加入,就可以窺得這世界的許多黑暗秘密。
景嵐帶著店員出現。店員示意她跟隨前往試衣間。她躊躇後,覺得不好意思叫人來又說不去,便乖乖跟著。
沒人說試穿後不買是犯法的,只是她臉皮薄,有好幾次在西門町因為店家拿著計算機敲敲打打跟她說「妳看妳看、我今天特別給妳打折,平常都沒有的,這件賣得很好,剛進來馬上就賣掉三件,這是最後一件了!」而獻出了好幾張小朋友。後來她才從婉琳這個強到可以在五分埔跟店家凹到批發價的殺價魔人口中得知,她還是被坑得很慘。
不過她臉皮再薄,也吞不下這個價錢的運動服。
換了運動服出來,站在穿衣鏡前一看,什麼奇蹟都沒有發生。只是件很普通的運動服,胸口有著很可愛的閃亮亮圖紋。她看起來像是要去操場慢跑一樣。
換回原來衣服的時候,她才突然冷汗涔涔地驚覺:一件運動服尚且如此,那禮服會是怎樣的天文數字?
李安瑟本來是心情沮喪地走進店裡的,但當店長開始在她面前閃出一件又一件的晚宴服,她時尚的本能就壓倒了對麗玟的敵意。只聽她冷冷的說
「她才十八歲,你選香檳色?」、
「我不喜歡那胸口的抓皺,太俗氣了!」、
「這是小聚會,不是奧斯卡頒獎典禮,你要她被鑽石壓垮嗎?」、
「這件像是被鯊魚咬了一口」、
「好像法國女僕,你為什麼不乾脆附上一個塵帚算了?」、
「還可以,但裙襬太長,如果待會找不到適合的,就帶回去改!」
把店長折磨到幾乎要跪地求饒後,她終於選定了三件候選的洋裝,叫麗玟一件一件的試穿好出來給她看。李安瑟站在穿衣間外,雙手抱胸,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麗玟每一次更衣出來的模樣。
她暫時忽視眼前女孩帶給她的痛苦,只知道她不會允許任何經她打理過的女孩不是宛若女神的美。
麗玟確實體會到了李安瑟身為設計師精準的眼光。沒有在她身上裁量,所選的禮服都很合身,而且並不特別裸露,只在清純中洩露一點性感。
她一方面驚異於鏡中自己的模樣,一方面沒有勇氣去看那一紙小小的標牌。
李安瑟招來景嵐討論。對景嵐來說,麗玟不管穿哪一件在他看起來都一樣 - 一樣會讓他想撲倒她,所以他的意見等於沒有。
李安瑟沉吟半晌,又和店長討論過配件的搭配後,分析給麗玟聽,並徵詢她的意願。
麗玟很想說「可不可以都不要」,但店長加李安瑟加景嵐那三雙期待她開金口下定奪的閃亮注視,讓她只能隨意指著其中一件,說,「我比較喜歡這個。」
店長很明顯的覺得扳回一城,「我一開始就說選那件就好了!」
「裙長要改啊,這個滾邊要拆掉重縫不容易。」李安瑟看了看用安全別針勾起來的裙襬,對另外兩人說,「這我待會先拿回去給助理改,改好送到你們飯店去試。最好是一次就成,但要是不行我助理會再拿回來的。」
關鍵時刻到了。麗玟閉上眼,不想看到店長拿衣服去刷的那一瞬間收銀帳上顯示的數字。但出乎她意料外,李安瑟把衣服交給店長,就對景嵐說,「這算在我的招待上。」
景嵐立刻回答,「不行。」
李安瑟嚥了嚥喉中重新湧上的一絲絲酸苦。要演好人就演到底,或許她會死心得比較快。她低低的說,「就依我吧。我買的話,因為都是同行人會給很大的折扣,要你出錢我就比較不好說話了。」
景嵐還是回答,「不行。」
「你要回報的機會還多得是,」李安瑟看著地板說,「讓我盡盡東道主的義務。」
「我不是為了讓妳付錢才叫妳來的。」景嵐皺著眉頭,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堅持。
「我也不是為了讓你花錢才叫你來的。」李安瑟說道,「不要讓我難做人。」
景嵐聽了,看看李安瑟眼中閃爍的堅定,嘆口氣屈服了。李安瑟走到站在櫃台後的店長面前,遞出一張信用卡。
店長露出會意的眼神,掃了標牌,又敲敲打打了一陣,沉默的等著簽帳單出來,擺在桌上說「請簽名」,從頭到尾沒有提到數字。
走出百貨公司,李安瑟的心情比進入前要惡劣。她不懂她自己為什麼要裝瀟灑裝到這種地步。手提裝著禮服的紙袋,對景嵐說,「我先回工作室去了,你們大概什麼時候回飯店?」
「吃過飯,走一下就回去,我想不超過九點吧。」
她沒有正視麗玟,說,「那我九點過後叫助理過去,要回來得遲了再打來跟我說。」便迅速轉身招了計程車進去。
「她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麗玟擔憂地望著計程車離去。
「我想是壓力太大,畢竟她剛開自己的店,有很多事情要管。」景嵐說道,「但我知道她一定覺得妳很可愛。」
「哪有? 我跟她比起來差好多。」麗玟頹喪地說,「明天應該會打擊更大吧。」
「該受打擊的應該是他們吧?」景嵐滿不在乎的拉著她往看起來像是有食物的方向走去,「他們誰像我有這麼可愛的女朋友作伴!」話說完他才想到:明天見到一半的人應該有的都是「男朋友」。不過,他說的話還是成立。
看景嵐一副悠遊自得的模樣,麗玟也不好意思再擺出憂鬱的面孔,只得勉強收起顧慮,和景嵐去吃飯閒晃。
只是李安瑟離去時眼底流出的不快樂,一直隱隱壓在她心上。
吃了飯,漫無目的地在市街上走了一會兒,走到乏了,就回飯店房間。景嵐轉電視台不小心看到溫布頓就暫時被黏住了,麗玟便趁機先去洗澡。才剛洗好還沒換上衣服,就聽到門鈴響。
電視被關小聲了,一陣細碎的簡短交談後,景嵐敲門說「助理送衣服來了」。
麗玟急忙應道「我只差衣服沒穿,馬上就出去!」
景嵐本來要「哦」的一聲,隨即一想不對,「妳就是要出來試衣服的,還在裡面穿什麼?」讓她把門開了,交過改好的禮服,和助理在房裡坐著等她。
麗玟邊匆匆套上禮服,邊聽著景嵐和助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忽然間她停下了動作。
不是說助理在言語間洩露或暗示了什麼,但他們的對話突然讓麗玟腦中浮現了一個念頭。而那個念頭越清晰,許多暗藏在心底的疑惑就越有了解釋。
她的直覺告訴她:李安瑟喜歡景嵐。
一時間,毫無理由的,她的手腳又酸軟了起來。
她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面對明天的李安瑟。
於是,隔天下午,當景茗風度翩翩的出現在聚會地點時,所看到的景象如下:
身為主人的李安瑟穿梭在賓客間,為他們互相引見,讓設計師們向商人們介紹他們身邊站著的絕美模特兒身上穿的衣服是在表達何種理念。至於商人們看的到底是衣服還是作衣服架子的美女多,就說不一定了。
雖然臉上一直掛著笑容,李安瑟卻偶爾會向景嵐的方向投來一兩個若有所思的目光。而李安瑟的目光一移開,跟在景嵐身邊的麗玟就會欲言又止的看著李安瑟的背影。只有景嵐像個沒事人,悠閒的享受食物和閒談。
女人的直覺真是可怕,邊這麼想著,景茗邊去和李安瑟打招呼。
麗玟藉口說要去洗手間,卻是溜到陽台上。一到了空無一人的陽台,她就虛脫地將頭靠在扶欄上,兩隻手無力的垂著。
她覺得很累。要跟上這些人的交談而不覺得像在聽火星話,幾乎耗盡了她的力氣。他們聊的事,她幾乎都插不上嘴,而偶爾能插上嘴時,她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她覺得自己像個被精心雕琢出來的石像,被景嵐從一處搬到另一處,僵直的供人賞看。
她也覺得無聊。她對討論旅遊經歷還算在行,可是他們一提到政治或是商業,她就覺得像是在聽普化一樣,每個詞都聽得懂,可是組合起來的句子讓人一頭霧水。她也不懂他們討論藝術的方式。看見穿著十公分高跟鞋,自己的頭只到人家的胸部的模特兒身上的碎布,她實在無法把那和設計師口中說的「女性展翅飛翔的自主性」聯想起來。
但她也感到沮喪。不管她喜不喜歡這些人,他們都至少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說自己年紀尚小,在場有幾名設計師十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在大師手下做助手了,並別說那些美得令人自卑的模特兒有些甚至才剛滿十六歲。
這些人已經開始在世界的舞臺上嶄露頭角了。而自己呢?
她知道她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但她還是有夢想的…或說至少曾經有過。
她不想要變成只是一個走動的附屬品。而現在她就有那麼一點這樣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望見景茗正回敬以相同的愕然。他手裡捻著一根未點的菸。
「妳怎麼在這裡? 我哥呢?」
麗玟眼神黯了黯,「我剛只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景茗心中暗叫一聲不妙:怎麼瓊瑤劇演到一半,女主角自己失神起來?「怎麼啦?誰欺負妳了?跟本少爺講,我跟老哥聯手去揍人。」
麗玟短短的笑了一聲,「才不是。」
「那是怎樣?」景茗晃了晃打火機,「我可以抽嗎?」見麗玟點頭才點了菸。
「…我只是覺得有點格格不入,」話出了口,麗玟才覺得自己聽起來有些可笑。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景茗在心中想著,嘴裡吐出一口白煙,「妳年紀還小,當然會這樣覺得。」
「我覺得那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麗玟淡道。
「那是什麼?」
麗玟頓了一下,「我問你,李安瑟喜歡景嵐,對吧?」
景茗嗆出一口煙,「咳…」還在思考要怎麼回答,麗玟已經一副「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知道」的表情了,只好無奈地說,「大概是,不過我跟妳保證老哥那根木頭對她沒有感覺啦!」
「我不是在懷疑他,只是跟她相較之下,我覺得自己很虛。我不想要…失去自己。可是我現在就覺得…」麗玟止住了嘴。
好像自從認識了景嵐之後,她的世界都依著他運轉。
她還是每天去上學、和朋友出去玩,可是她永遠都在等待手機鈴響,看見螢幕上顯示他的名字的一瞬間。而一和他在一起,生活中的其他待辦事項就被擠到排程表的末端。
她變得只求交出的報告字數足、看起來不像過份打混,考試成績只要持平,不要讓父母擔心就好。
她對自己不再有期待,這個暑假到來也不再像往常一樣,除了籌畫和朋友出去玩樂外,思索是否要去學個瑜伽、肚皮舞、還是進階西班牙文。
生活變得如此單一,且依附著另一個人。
景茗打斷了她的思緒,「妳還在熱戀期,現在就想這麼多,會不會太自找煩惱了?」
麗玟嘆道,「我總不要熱戀期過完,才發現自己一事無成。」
景茗笑了笑,「妳還想得真遠,不過呢,」彈了彈菸灰,說,「與其自己胡思亂想,跟我哥討論不是比較有意義嗎?」走過去挽住她的臂膀,「走吧,跟我一起去欣賞美女吧,看看我們兩個誰的眼光比較好!」
聚會結束後,景嵐和麗玟坐上了回飯店的車。一開始,兩人都沒有說話。景嵐是因為在聚會上講得夠多了,覺得精疲力盡,麗玟則是在想著要怎麼開口。
「我問你哦…」許久,她才瞪著窗外緩緩說道,「如果等到我大學畢業,我們還在一起…然後我說要出國,你會怎麼辦?」
身後的景嵐經過短暫的緘默後,回答道,「那要看情況。」
麗玟轉過頭去,「什麼情況?」
「如果妳是去英國或是歐洲任何一個國家留學,我會說,那不是什麼問題,」景嵐靜靜說道,「了不起我跟我弟職務對調。從馬賽飛歐洲任何一個城市,都不會太久。」
「但如果是歐洲以外的地方呢?」麗玟問。
「那就要看妳要去多久跟妳自己的意願了,」景嵐摸摸她的頭髮,柔聲道,「我覺得那會有些困難…我並不想和妳長久的分開…不過,凡事總有解決的方法的。」
麗玟看著他,認真的說,「我想要變成很厲害的心理學家。」
景嵐笑了笑,「那很好。」
「可是如果我想要申請到好學校,那我現在成績就不能太差。」
「確實如此。」
「那你可以幫我確保我會乖乖念書嗎?」麗玟問道,「期中跟期末考前不可以玩,一定要念書。討厭的科目也至少要七十分。」
景嵐邪邪的笑道,「我是妳的保姆還是男友啊…好啦,開玩笑的,我知道妳的意思。我會當妳的良心的,可以吧?」
「嗯。」麗玟微瞇著眼,露出滿足的笑容。
在此同時,指揮完會場清理的李安瑟揉了揉緊繃的太陽穴,和助手們說過「辛苦了,大家回家吧」之後,也提著包包準備要離開。
走出大樓,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幽幽的嘆口氣,只覺得全香港就她一人最寂寞。在包包裡摸索一陣,抽出一根菸,卻怎麼樣也找不到打火機。
她低低咒罵一聲,轉身想要去附近的商店買,卻看見景茗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站在她面前。
「你怎麼還沒走?」她吶吶地問道。
「等妳啊,」景茗答得理所當然,伸出的掌上有一枚打火機,「我們去喝酒吧?」
李安瑟先是一愣,隨即笑了,然後搖了搖頭。
「真是個趁人之危的混蛋。」她用幾乎聽不見的音量說完,便隨景茗進入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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