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她像是看到鬼一樣,微張著嘴,瞪圓了眼,看著他。

Ken的表情也有點像是看到鬼。

「真的是妳?」Ken詫道,「我還以為只是同名同姓的人…」


她瞬間清醒過來,並且非常的想死。

她不介意屁股被醫生護士看光,但如果這世界上有任何人是她不希望被看到現在的慘樣的話,絕對就是眼前那個人。

她臉色蒼白的喃喃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妹住院,所以我來探望她。」

「你妹?為什麼住院?」

「急性肺炎,不過現在沒什麼事了。我是在櫃台那邊看到妳的名字,想說會不會剛好真的是妳,就來了。」Ken關心的看著她,「那妳是怎樣?」

「我、我…」惜音結結巴巴的,努力想要怎麼說得不悲慘一點。

「姐姐屁股裂開,所以要縫起來。」鄰床的孩子很好心的替她回答了。

小鬼,我恨你。惜音無力的把頭埋進枕頭。

「怎麼會?」床邊這個成年的小孩的問話也一樣讓人無力。

惜音咬了咬牙,招手叫他靠近些,「不要害隔壁的小鬼被污染好嗎?我是…唉,」她快要腦充血了,「反正就是被強迫走後門…就這樣!你再多問一句我就宰了你!」

Ken了悟後,瞬間跳起來,叫道,「是誰逼妳啊!?」

惜音瞪著他,「不准問。」

Ken頓了一下,喃喃道,「該不會是那個未婚夫吧?」

惜音咬牙切齒,「就叫你不要問了!」

「都搞得要住院了,這很嚴重好不好!」Ken驚道,「那他現在應該已經關起來了吧?」

惜音沉默半晌,答道,「算是吧…」關在心靈和醫院的牢獄裡。


Ken蹲下身來,讓她不必再死命伸長脖子。他的眼神充滿憐憫和關切,「妳還好吧?」

他的臉是如此接近她。她的呼吸困難起來,表面上還是故作平靜的答道,「我的屁股被人看光了,除了這點之外,都很好。」

Ken淡淡笑了笑,「現在有人會來照顧妳吧?」

「嗯,」惜音不知道為什麼紅了臉,「我媽跟我那個花蓮的同學會幫我帶吃的來。」

「那就好,」Ken站起身來,「我得回去看我妹了。不過下次來,如果妳還在的話,我可以再來探望妳吧?」

「嗯。」惜音輕輕應了一聲。

Ken目光掃到鄰床正在看他們的小孩,向他笑了笑,揮揮手,說聲「掰掰」,然後走了。


惜音呆呆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姐姐,妳喜歡那個男生齁~」隔床的小孩嘻嘻笑道。

惜音嘆口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孩子,大人的世界你不懂啦。」


第二天,Ken再度出現時,惜音的母親正好也在。雙方客氣的打了招呼。Ken和她及她母親閒聊了一會兒,不過是互相問候他們所照顧的人的病情、交換一些生活瑣事,然後就又走了。

看母親收拾東西準備去上班,惜音靜靜的喚了一聲,「媽。」

「什麼事?」

「他就是那個人。」

「是嗎?」母親淡淡的應了一聲。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可以再看到我的時候,還是一副好脾氣的臉,」惜音小聲說道,「他知道我騙他的時候,很生氣…我以為他要是再看到我,一定是一副『妳去死最好』的臉。」

母親將皮包揹上肩,說道,「也許他覺得詛咒妳是在浪費時間,也沒有什麼益處。」


之後第三、第四天,Ken也是有出現。他完全不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每次進來第一句就是「今天有覺得好一點嗎?」

「你這樣問好像是醫生在巡房一樣。」惜音說道。

「我跟醫生都是一樣在關心你啊。」Ken答道。

惜音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可以這麼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這些話,因為她光用聽的就面紅耳赤了。

鄰床名叫小昱的孩子聽了,滾下床,爬到惜音的床上,理直氣壯的說,「我也很關心姐姐哦,而且我比你早來好幾天。」

Ken好笑的看著孩子,對惜音說,「該不會連他都跟妳告白過了吧?」

「就跟你說我很行的,」惜音看著小昱,「對吧?」

「嗯,我喜歡姐姐!」孩子伸出小小的雙臂,環抱她的脖子,「跟我搶姐姐的話,我就要跟你戰鬥!」

「哦?」Ken俯身,視線與孩子平行,挑釁道,「你覺得你打得過我嗎?」

孩子得意的說,「當然!」

Ken笑了一下,摸了摸孩子的頭,「我也是覺得你會贏。可是,要是姐姐決定要跟輸的人在一起呢?」

孩子愣了一下,低頭問惜音,「姐姐,妳要跟輸的還是贏的在一起?」

惜音先是一呆,隨即臉紅道,「姐姐不喜歡打架的人,所以通通不要!」


第五天,曉柔和她用筆電一起看日劇的時候,Ken捧著一束鮮花走進來,「送妳的探望禮物。」

惜音紅了臉,看曉柔將花接過手,去裝水瓶,「謝謝。」為了不讓對方發現她快要燒焦了,問道,「你也有幫你妹買嗎?」

「有啊,她就完全不知感激的說『我要白玫瑰,為什麼是紫色的!』」

「對了,這位先生 -」曉柔對Ken說道,「你哪天來花蓮,要記得再來我的咖啡廳坐哦。」

「那是一定會的。」Ken笑答。

「而且到時候這位惜音小姐會是我店裡的小妹,你可以再喝到她的咖啡。」看Ken有些困惑的表情,曉柔補充道,「她出院後,要搬到花蓮。」

「哦?」Ken挑了挑眉,「住花蓮好啊!又有山可以爬,又有海可以看,還有鴕鳥可以餵,東西又好吃…說得我都想去了!」

「哈,你也可以考慮搬來花蓮啊!」曉柔朗爽的說,「空氣好,會長命很多哦!」

「我會考慮的。」


Ken離開後,惜音有些責怪的對曉柔說,「妳幹嘛講那些?」

「沒啊,只是讓他知道妳要搬到花蓮,要把這點考慮進去。」曉柔神色自若的答道,「妳要感謝我好不好!我講得那麼自在,要是妳講,一定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嗚,我要搬到花蓮了,嗚嗚~』」

「哼!」惜音漲紅了臉,「我最討厭妳了!而且他才不會想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他只是人很好,看我這麼可憐,同情我而已。」

「哦~~呵呵~~」曉柔笑得很開心,手擺在臉頰旁的位置非常欠揍,完全就是個白鳥麗子,「是這樣~嗎~~」
(請參見:http://www.acwind.net/icdb/pics/1555.jpg)


第六天,Ken走進惜音的病房,發現她趴在枕頭上睡著了,身邊還擠了鄰床的小昱。孩子小小的身體捲起來,像蝦米一樣,鼻尖對著她的鼻尖,有著細細睫毛的眼睛閉著,呼吸輕緩。

「哎呀,」身後跟著走進一個婦人,一看到面前的景致,就掩嘴笑了起來,「真是…好可愛!呵呵!」

Ken看見婦人手上提著一袋玩具,房裡的第三張病床又沒有其他人,便問,「那是妳兒子嗎?」

「對呀…哎呦,真的好可愛,」婦人還在讚嘆,卻不知道到底是在說她兒子、惜音、還是以上皆是,「那是你女朋友嗎?」

Ken淡淡一笑,卻是說,「需要我幫妳把妳兒子抱回他床上嗎?」

「唔,其實不用麻煩啦,他也沒多重,」婦人笑道,「我也不介意他睡那邊,不過我看是你介意吧,呵呵…」

Ken走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將睡得正沉的婦人兒子抱起來,等婦人拉開了被單,再把他輕輕放到床上。

婦人向他道謝後,隨即問起了他的職業。

「啊你是老師哦?」婦人先是驚愕,隨即笑道,「在哪家學校啊?我送我兒子去給你教。」

Ken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在美國學校,那是給持有外籍護照的小孩上的。」

婦人仔細端詳著他,「ㄟ,你這樣講,我才覺得你看起來比較像外國人咧。」

「我爸是美國人。」

「難怪,難怪!」婦人笑道,「啊你頭髮又那麼短,長得又這麼壯,看起來還真像那個什麼…哦,對,『搶救雷恩大兵』裡面那些人!都沒有人說你看起來像嗎?」

Ken無奈的摸了摸前陣子才剛剪,所以又變短的頭髮,「這…在這裡是不會,但我去美國的時候,有時候是真的會碰到有人問我『你在哪個基地駐守?』這種話。」

「哦,你女朋友醒了。」坐在床沿的婦人看到對床的惜音正眼神渙散的看著他們,說道,「不打擾你們啦。」


Ken來到惜音的床旁,蹲下來,問道,「今天有覺得比較好嗎?」

惜音呆滯的看著他,模模糊糊的說道,「你剛在跟那個…小昱的媽媽…聊天哦?」

「嗯,」Ken眼裡泛著笑意,「妳知道剛他睡在妳床上嗎?」

「知道啊…」惜音還是有些迷糊的說,「他用我筆電玩猴子射氣球…然後我就先睡著了…不過我後來有醒一下,看到他也在睡…」

「你們睡在一起的樣子,是我目前看過最可愛的畫面了。」

「是嗎…」惜音瞬間清醒,並且覺得耳朵很燙,「是哦!呃,謝謝…」


Ken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妳什麼時候出院?」

「應該是後天吧。」惜音答道,「怎樣?」

「之後就要立刻去花蓮了嗎?」

惜音苦笑了一下,「我想啊,但怎麼可能?我在現在教書的地方的約是到明年暑假,我想就趁這段期間去找花蓮小學的教職。等找到工作,還要找地方住,沒有那麼快的。」

「我想問妳,」Ken看著她,緩緩開口說道,「等妳出院後,妳還想跟我見面嗎?」


惜音心臟頓時重重的跳了一下。

她的聲音有些發抖,「你在騙人吧?」

「沒有啊,我很認真的在問妳。」

「可是…」惜音顫抖道,「可是我對你做了很惡劣的事…」

「是啊,可是妳後來也解釋了。」

「可是你那時候不是很生氣嗎?!」惜音提高了音量,激動起來,「你不是不想再看到我…」

Ken聳了聳肩,「氣早就生完了,而且妳現在又沒有跟他繼續在一起。而且,要是發生那種事,妳還要跟他在一起,我才會覺得妳有問題。」

「可是…」惜音腦子一片混亂,「我…你也知道,我是為什麼住院的…」

Ken不解的看著她,「我不確定妳是在指什麼,但我對走後門沒有興趣。」

惜音絕望了。天然呆的帥哥的大腦構造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你可以先把簾子拉上嗎…」她撫著額頭喃喃道,「我…我還得跟隔壁那床當兩天的鄰居…」

等Ken把簾子拉上,惜音才發現 - 不對!現在拉上,才叫作此地無銀三百兩啊啊!現在隔壁床的小昱的媽媽一定正聚精會神的看著簾子,想要看看可不可以看到有趣的皮影戲…

…她好想死。


~皮影戲準備開演~(請在這裡關掉前樂)


而這個天然呆帥哥,當然是渾然不覺。

「所以呢?」Ken重新蹲下來,問道。

「所以…什麼?」惜音囁嚅道。

「要不要繼續見面啊?」Ken很自在的問了。

「…呃,」惜音吞吐了很久,「就…可以啊。」

「……」Ken認真的看著她,「為什麼妳停頓這麼久?」

「不能停頓嗎?」惜音臉紅道。

「這樣我很懷疑妳根本只是覺得不好意思說不要,所以才勉強說要啊,」Ken答道,「就跟在花蓮的時候一樣,我都在想說『呃,這麼久都不講話,那就是不要了』。」

惜音覺得她腦子要燒壞了,「有、有種東西叫作矜持,你聽說過嗎?」

「沒有。」Ken很乾脆的回答了。

「……」惜音怒了,「去重修小學國文!你被當了!」

「我小學是在美國上的,所以沒有教中文。」Ken答得理所當然。

難怪他的大腦邏輯有問題,惜音搖了搖頭,基礎沒打好。

「所以妳確定要繼續見面?」Ken竟然還是沒被說服。

「確定!確定!」惜音抓狂的喊道,「你快點把簾子拉開啦,我不想被當成皮影戲在看!」

「皮影戲?什麼意思?」

惜音扁眼看著他,「啊…就…一男一女在醫院裡簾子拉起來,你覺得別人看了會以為我們在幹嘛?」

「哦,」Ken的眼裡閃過一絲惡作劇,「像是什麼?」

「像是,呃,」惜音喃喃道,「接吻啊。」


Ken含笑看著她,忽然傾身向前,快速而簡短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像是這樣嗎?」竟然還用很天真無辜的眼神看著她問。

惜音一點也不想知道外頭是不是有觀眾,但也很不滿意剛剛的吻如此的…短暫。她怯怯的開了口,「那個…可以再吻一次嗎?」

「把那個『那個…』跟問句去掉。」

「再吻一次。」

「好。」


惜音閉上眼,感覺到他柔軟且溫暖的嘴唇觸碰著自己的。

就算簾子外有一整個世界的人在看,她也還是會繼續吻下去。


---

Kiss of Life/平井堅

Every day, every night, wanna kiss, want your lips
就從接吻開始吧 現在馬上想要吻住這柔美的真實

將心塗上麻醉藥 不要怕那流言蜚語
為了填補麻痺的每一天 就連看場電影都會哭泣
現在、想來個改變人生的KISS

Every day, every night, wanna kiss, want your lips
就從接吻開始吧 溫唇會說出心裡的話

any time, any place, wanna kiss, want your lips
就從接吻開始吧 現在馬上想要吻住這柔美的喜悅
當想要的東西到手時 卻又發現另有美夢

Every day, every night, wanna kiss want your lips
就從接吻開始吧 若相遇 所有的一切就變得明白了

any time, any place, wanna kiss, want your lips
就從接吻開始吧 現在馬上想要吻住這柔美的喜悅

連嘆息 都無法呼出 在這充滿淚水的夜晚
用溫唇 吹入生命之光

Every day, every night, wanna kiss, want your lips
就從接吻開始吧 現在馬上想要吻住這柔美的真實

Every day, every night, wanna kiss, want your lips
就從接吻開始吧 永遠的想要吻住這柔美的喜悅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Misk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